歲月深處,誰不曾在心底留下一份傷痕一份痛,又有誰,能夠讓生命中那一份刻骨的思念,隨風煙散盡。真正的思念,是無法淡去的。它會隨著四季流轉,融入你的血液,幻化成你生命中的一部分。
昨天,我又“故地重游”,因為閨蜜的孩子感冒了,陪她帶孩子去了曾經(jīng)爺爺奶奶住院的那家醫(yī)院。我以為,過去這么久了,我可以很鎮(zhèn)定自若,我可以很云淡風輕。但沒想到,從走進醫(yī)院開始,過往的回憶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,涌上腦海。
我記得那時候,我?guī)缀趺刻於紩メt(yī)院陪床,雖然有護工,但我就是想能多陪在他們身邊,想能為他們做點什么。雖然當時的我,車技一般,醫(yī)院也很難停車,但為了找車位,那個醫(yī)院里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去過。
爺爺最后是在醫(yī)院走的。在走之前,他在“老年病房樓”住了些日子。那個連接兩棟大樓之間,長長的過道,有過我太多的心事,就像那一窗斑駁的陽光,充滿著希望與期待。
閨蜜陪孩子霧化的時間,我忍不住上了樓,想要去看看那些日子走過無數(shù)遍的過道。思緒如風,掀開了過往的那段記憶,我恍然如夢,回到了那些爺爺還在,內(nèi)心期待著他還會好起來的日子。多么希望,時光可以倒回,多么希望,在那過道的盡頭,那間病房里 還躺著我最至愛的爺爺,他等我陪他說話,洗手擦身,含糊不清的給我說著他想吃的飯……
很遺憾,我沒能見到爺爺最后一面,這真的是我畢生最心痛的遺憾。因為剛過完年,我沒有在本地,趕回來已經(jīng)晚了。
一個人默默的走在那長長的過道里,回憶那么長,思念那么長,五年過去了,我依然忍不住悲傷,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。
聽說,爺爺走的那天,準備從普通病房轉入重癥監(jiān)護室。也就是走在這個過道里,爺爺就走了。當時在本院工作的三姑告訴父親和大伯:“來不及了,趕緊回家吧”。大伯卻不想放棄,堅持要去搶救。
可終究,還是晚了,爺爺走了,那年,爺爺83歲。
就在這時,對面來了推來了一張床,兩位家人推著一個老人,從門診樓通過這個過道,去往老年病房樓。我站在原地,轉身回望,我想,當時的爺爺,應該也是躺在這樣的床上,看上去,差不多應該也是這樣的場景。
我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天,剛剛失去奶奶僅僅9個月的我,聽說爺爺不好,我拼命往回趕,一路上發(fā)瘋一樣的崩潰大哭。當我到了醫(yī)院樓下打電話給母親,詢問爺爺此時在幾樓時,母親卻告訴我,爺爺已經(jīng)沒了。
我感覺天旋地轉,大腦一片空白,那一刻,我覺得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,什么都聽不到,也看不到那些從身邊擦肩的人。我瘋一樣的跑,在某層樓的拐角處,重癥監(jiān)護室大廳,我一閃而過,又退了回來,因為我看到了父親大伯和三姑,然后也看到了爺爺?shù)淖o工,最后才把目光落到了正在理發(fā)的已經(jīng)長眠不醒的爺爺身上。
我愣住了,我不知道說什么好,我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,我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。我回過頭看了看父親大伯和三姑,他們一臉哀容,默不作聲。我又扭回頭,上前,握住爺爺已經(jīng)冰冷的手,小聲的說:“爺爺,我回來了,我回來晚了……”
我沒有哭,因為我哭不出來,因為我覺得這都不是真的。直到回到家,我看到了一系列如同奶奶離開時的場景,我才知道,奶奶沒了,現(xiàn)在,我連爺爺,也沒有了!
什么叫“悲痛欲絕”,什么是“肝腸寸斷”,那時候,我才深刻的體會。它遠遠超出我們?nèi)粘S迷~時的輕描淡寫。
五年了,時間過得真快!
但我依然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每一幕,它就像一把刺進心頭的利刃,只要觸及,呼吸都是痛。
那天從醫(yī)院回來,我的心就很亂,就好像穿越時空,又回到了那些悲傷籠罩的日子。我刻意的回避,不想去回憶,眼淚卻一直在打轉。我還想他,我很想他們,真的很想很想。
五年了,我坐在窗前默默感嘆,周圍的一切都依然如故,只是我再也沒有地方,可以找到他們的身影,哪怕只見一面,只看一眼。
這些年,每當我吃飯的時候,我都會忍不住在心里說:如果你們還在,該多好?比起以前,我現(xiàn)在更會做飯了。如果你們還在,我愿意每天回去給你們做飯吃。我好久沒有洗過你們的衣服了,以前給爺爺奶奶洗衣服,我都是手洗。我現(xiàn)在真的特別想再洗一次。然后看著它們一件件晾曬在陽光下,那滴滴答答的水滴,在陽光下,閃爍著晶瑩的光。
以前那兩個熟悉的手機號碼,我都還留著,我經(jīng)常想撥通它,再聽聽你們的嘮叨和閑話家常;更多的時候,我想開車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,奔著有你們的方向,我想回家,我想回到有你們在的那個大院,推開門,看到你們熟悉的身影,滿臉滿眼對我切切關愛的神情……
我想你們了,一直都很想,從來不曾淡忘。我為你們寫的書,很快就發(fā)行了,我想用不朽的記憶,祭奠那回不去的過往。我會好好的生活,不負你們的撫育與期望,我更想多年以后,我還能找到你們,在某個地方……